废物姐姐

小红书上同名,B站号是“废物姐姐的臭屁弟弟”,抖音号是“臭屁弟弟”

【丁程鑫×你】请你也喜欢我

青梅竹马,双向暗恋

7k+     HE      内含隐藏结局

0

  “6月17日,阴。丁程鑫拿着棒棒糖去哄生气的我,棒棒糖被扔在了不远处的土堆里。我一点儿也不可爱了,丁程鑫说的。”

  “9月21日,晴。我将手上的奶油抹了丁程鑫一脸,笑得都抽筋了,一点儿也不在意奶油下丁程鑫的反应。但我笑起来的样子太讨喜了,丁程鑫说的。”

  “12月19日,晴。丁程鑫在巷子里堆了个小雪人,巷子里别的小朋友来看时,我说这是我堆的雪人。我总是这样厚脸皮,丁程鑫说的。”

1

  你从小就活在丁程鑫的光环里。

  你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你在玩泥巴的时候,丁程鑫就学会了《乘法口诀表》,并在几家妈妈闲聊时直挺挺地站在一旁回答她们提的问题。

  丁程鑫回答得又快又准确。往往这个时候,你会在裙子上擦擦手,把丁程鑫拉到一旁,将一块泥巴塞到他的手里,皱着眉头跟他说:“跟我一起玩。”

  丁程鑫总觉得这是你在嫉妒他,你却嘴硬说不是。

  “我们这个年纪,就应该在这里玩泥巴。”你理直气壮地说。

  你极其讨厌每次回到家后,你的妈妈在耳边念叨丁程鑫:“丁程鑫早就会背《乘法口诀表》了,你看咱们家的,还只知道玩泥呢。”以至于你小小年纪就懂了“是朋友也是敌人”这句话的含义。

  那就是丁程鑫这一类的人,你躺在床上握紧了小拳头想。

  可丁程鑫对于你来说还是有一点儿用处的,除了能陪你玩泥巴,你上小学、初中甚至高中时,只要你去找到丁程鑫,并答应帮他带一周的早饭,他就会犹如天神降临,敲响你家的门,告诉你妈妈他要带着你去图书馆学习。

  对丁程鑫这样的好学生,你妈妈从来不会怀疑,还会笑着将你推出家门。你们的目的地当然不是图书馆。有时候是艺术展,有时候是游乐园,有时候你只是拉着他去街上闲逛。

  次数多了,你的成绩却一点儿也没有提升,丁程鑫就会装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挠着头说: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好多题我是教了她的。”

  每到这个时候,你就会安静地坐在一旁欣赏丁程鑫天衣无缝的演技。所有人都觉得丁程鑫是个冷静又睿智的男生,可你不觉得,你太了解丁程鑫了,他的两副面孔切换自如,最后受害的往往只有你一个人。

  于是你脑子比别人都笨些的传言就在巷子里传得人尽皆知了。但你不在乎,你只在乎丁程鑫能不能带着你一起出去玩。

  你的成绩一直不上不下,你妈妈也不再强求你能有个好成绩。但每次丁程鑫来找你时,你妈妈眼里透出的慈爱都会让你产生错觉,仿若丁程鑫才是她的亲儿子。

  你再次受到了你妈妈的轻视。你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对门的丁程鑫。

  要是没有丁程鑫,你凭着你这样能说会道的嘴也能讨得巷子里不少叔叔阿姨的喜爱。可偏偏丁程鑫跟你形影不离。从小学到初中,你们不只一起上下学,你在巷子里跑跑跳跳也会喊上丁程鑫一起。这个时候,丁程鑫听话、懂事、成绩好的好学生光芒都会将你善于人际交往的能力掩盖住。

  结果倒好像是你自作自受了,明明是你喊丁程鑫出来的。

  你将手里的习题册合上。你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:你决定从明天起,不再主动去找丁程鑫。

2

  你失言了。

  原因是第二天一早收拾书包时,你才发现前一天被重大决定冲昏了头脑,作业没写完就合上了。你思来想去,还是决定去找丁程鑫。

  你比往常早了十分钟敲响丁程鑫的家门。你已经算好了,从家往学校走需要十分钟,比往常提前十分钟到话,你到学校正好可以补个作业。

  当然……你需要丁程鑫的帮助。

  好在你和丁程鑫是一个班级的,丁程鑫掏出习题册的时候,你眼疾手快地抢了过去。

  “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屠!”你大喊,“数学老师简直太可怕了,只能借你的作业来抄一抄了。”

  不承想,那天数学老师恰巧站在教室门后面,把你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。

  结果就是,你跟在数学老师后面一同进了办公室。

  丁程鑫一点儿也不担心,他在你的座位上坐下来,尽量学着你的笔迹将你没写完的选择题和填空题补了上去。他知道你一向能说会道,因而一点儿也不担心你会被批评得太厉害。

  他将小组的数学作业收齐,送到老师办公室时,数学老师的眉头早已舒展开了。

  “先认错嘛。”你刚走出办公室就对丁程鑫解释,“认完错就靠我对数学老师真诚的爱意了。”

  丁程鑫没戳穿你。

  所有的科目里,你的数学成绩最差。

  但是你没告诉丁程鑫,数学老师的脸色之所以多云转晴,主要是因为你保证了期末考试数学成绩提高二十分。

  这对你来说不算难事,只要将基础再牢固牢固,进步二十分是可以做到的。你虽然不爱学习,可答应了的事情你还是会全力做到。

  你开始每晚狂补数学,除了复习老师上课讲的内容,还会将之前你掌握得不牢靠的知识点一并复习一遍。

  长此以往,你的黑眼圈越来越明显。

  那年期末,你的数学成绩提高了三十四分,连你妈妈看到试卷后都惊讶了。你再次敲响丁程鑫的家门,歪头一笑,问他:“一起去玩游戏吗?”

  小巷里孩子很多,小小年纪的孩子都学会了拉帮结派。只有你友好地游走在每一个帮派,因为你的关系,丁程鑫也和每个帮派交好。

  那天吃过晚饭后,丁程鑫喊了你一起出来看星星。你们爬上巷子口那栋废弃的小楼房,躺在房顶上。

  “丁程鑫,我还要好好谢谢你。”你说,“帮我补齐了那天的数学作业。不过你知不知道,第五题你把答案抄错了。”

  “我知道啊。因为你的数学作业从来没有全对过。”丁程鑫说。

  “你在内涵我数学成绩不好吗?”

  不是,是因为有关你的一切,丁程鑫都清楚。

  你并没有听到这句,你听到的,是丁程鑫简洁的一句“嗯”。

3

  升高中那一年,你的成绩依旧稳定在中游。但丁程鑫牢记着老师说的“学习就如逆水行舟,不进则退”,他告诉你,如果你不能和他考上一样的高中,他就再也不会帮助你出去玩了。

  你沉默了几秒后才抬起眼睛看着丁程鑫,对他说:“丁程鑫,帮我补习吧。”

  起初,你并没有多大的信心,毕竟以丁程鑫的成绩上一中是铁板钉钉的事情,可按你的成绩来看,你至少要再提高一百三十分才能上一中。也是那一年,丁程鑫发现,你并不笨。他跟你讲一道题,你就能类推出所有这一类的题。

  最后,你以擦边的成绩考上了一中。

  小巷里都在庆祝这个好消息。

  丁程鑫站在一旁小声地说:“我们又能一起上学了。”

  跟丁程鑫一起去上学没有一点儿好处,因为你妈妈除了做你的饭,还会让你再给丁程鑫带上一份。巷子里的人都知道,丁程鑫妈妈做的饭实在不怎么样。所以,从小丁程鑫就喜欢来你家蹭饭。

  你肩上背着重重的书包,手里还提着保温袋,走到巷口看见丁程鑫的时候便会把保温袋递过去。

  “今早是豆浆、油条。”你放松了一下肩膀又说:“我妈还给你做了个肉饼,连我都没有。”

  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,你咬牙切齿地看着丁程鑫,直到他将半个肉饼递过来,你眼里才多了些温柔。

  你的温柔没保持多久,那半个肉饼吃完后便消失殆尽。

  你和丁程鑫不在一个班,但好在班级相邻,来往方便。

  丁程鑫是慢性子,跟班里的同学熟得也慢些。相反,你和他们班的同学还熟得快些,你来找丁程鑫时,和他们班同学打起招呼来自然得很。

  你转身看着丁程鑫,说:“这好像是我的班级一样。你应该连人都人不全吧?”

  入学的第一次考试,你的成绩惨不忍睹。可偏偏丁程鑫又是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,他敲响你家的门,小声问你:“看电影吗?我家里没人。”

  你想都没想,一顿狂点头。于是丁程鑫挺直了背走进去对你妈妈说:“伯母,我给××讲一下这次的月考卷子。嗯,对,去我家。”

  那天你们看的事《怦然心动》。你知道这部电影,是讲述青梅竹马的故事。

  “朱莉·贝克虔诚地相信,总有一天,她会和布莱斯·罗斯基接吻的。”

  那是你对这部电影印象最深刻的片段,以至于看完电影后,你蹲在电视机前问丁程鑫:“你有虔诚的相信的事情吗?”

  “有。”

  你想了好久才说:“我也有。我相信,总有一天,丁程鑫不会这么呆板。”

  丁程鑫哭笑不得:“这是你虔诚的相信还是你的愿望?”

  “无所谓,反正也不可能实现。”

4

  你觉得,丁程鑫最近有些奇怪。

  比如,你午休时,丁程鑫蹑手蹑脚地走到你课桌旁,将你最喜欢喝的草莓饮料放在桌上。那天,你还没有睡着,所以眯着眼睛看到了丁程鑫的一举一动。

  比如,你一个人在家时,丁程鑫敲响你家的门,将手里端着的刚刚炒好的菜放在你家的餐桌上。怕你饿着,丁程鑫是这么说的。

  你一时难以理解,你拽住丁程鑫的胳膊问:“你最近吃错药了吗?怎么这么反常?”

  “你很蠢啊。你说希望我不再那么呆板,你的愿望成真了。”

  你愣住了。

  原来丁程鑫的一举一动是在告诉你,不论是你虔诚的相信还是你的愿望,他都会认真的帮你实现。

  “朱莉说,她相信她会和布莱斯接吻的,不会太晚。我也不希望你的愿望也迟迟不灵验。”

  你忽然想起前几年你的生日愿望。你许下了希望父母带你去动物园的愿望,可在要出发那天,父母双双因为公司要临时加班,将你一个人扔在家里。

  你哭了很久,直到丁程鑫敲门,扬起手里的钞票笑着对你说:“我带你去动物园。”

  于是,身高超过一米二的丁程鑫拉着买半票的你逛完了整个动物园。

  “××,你不许哭。你有什么愿望可以告诉我,我来帮你实现。”

  旧时的记忆涌上心头,丁程鑫说的话仿佛还萦绕在耳边。

  你等心情平静了,才回了一句:“丁程鑫,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。”

  其实,那时候你想,现在是朋友,再等几年,你一定不要只和丁程鑫做朋友。

  你从不缺朋友。

  丁程鑫还是从头到尾给你讲了一遍月考卷子。你托着腮,看着丁程鑫条理清晰地给你分析错因,讲解题型,便觉得这卷子也没有平时那么恼人了。

  你极少像这样在丁程鑫家学习,临走前,你从书包里拿出一盒大白兔奶糖递给丁程鑫:“喏,送你的。”

  “××,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吃糖。”

  “我知道啊。”你咧嘴笑了,“这样,你就会送给我吃了。”

  你将头靠在门框上,小声地说:“拜托,你知道我妈妈最讨厌我吃糖了。不论我藏在哪里,她总会找到的。”

  丁程鑫点了点头,目送着你离开后将糖放在硬皮本的旁边,锁进了抽屉。

  你妈妈不让你吃糖是有道理的。你小时候就极爱吃糖,于是你比同龄人更早长蛀牙。牙痛起来的你最难搞了,因为你谁的话都听不进去。

  明明牙痛的时候再三保证过再也不吃糖了,可一旦回归正常,丁程鑫总能看见你跑去小卖铺买糖吃。

  所以丁程鑫从小就有一个梦想,那就是做个牙医。那样的话,只有他才能治住你了。

5

  丁程鑫将那一盒糖吃完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你的耳朵里。你愤愤地找丁程鑫讨说法,谁知道丁程鑫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,丝毫没有将你的怒气放在心上。

  “喂,丁程鑫,你不是不爱吃糖吗?”

  丁程鑫居高临下地看着你,点了点头:“是,我不喜欢吃自己买的糖,可我喜欢吃你送的。”

  你被丁程鑫的话堵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,但又不好直接撕破脸面。他可是丁程鑫啊,离你家不过两米的距离。你害怕丁程鑫去你妈妈那儿告你的状,那样以后你的零花钱就要被扣完了。

  丁程鑫当然知道你不能拿他怎样,他走在你前面头也不回地喊你:“我请你吃草莓味冰淇淋。”

  你快速追上了丁程鑫,全然忘记了一盒糖被丁程鑫吃完的悲伤。

  高二分班时,你纠结了很久。你文、理科成绩相当,实在不知道该选文科还是理科。

  你跑去找丁程鑫,看见他在志愿表上一笔一画地写下“理科”两个字。等丁程鑫写完,你接过丁程鑫手中的笔,快速地照着他的志愿表抄了一份。

  分班后,你居然再次和丁程鑫同班了。你走近新班级看见丁程鑫都惊呆了,你完全没想到能和丁程鑫分到一个班里。

  你的同桌叫宋亚轩。你对这人有点儿印象,只记得好像在学校的公布栏上见过这个名字。

  你左想右想,捂着嘴惊叹:“宋亚轩,就是那个考试时坐在操场上玩土被处分的人吗?”

  宋亚轩点了点头:“说起来我真的冤枉极了,我根本没有听见考试的哨声。”

  你笑的声音太大,对上丁程鑫看来的目光时一下子闭紧嘴巴,若无其事地朝他笑了笑。

  你没有选择跟丁程鑫同桌的原因是什么呢?你绞尽脑汁也不知道为什么。你走近教室的时候虽然看见丁程鑫身旁的座位是空的,但还是走向了他身后的宋亚轩边上的位子。

  这个问题在第二天你上数学课打瞌睡时有了答案——你怕上课犯困时,丁程鑫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你清醒。

  毕竟在以前,丁程鑫没少干这样的事情。

  谁想到,丁程鑫扭脸看黑板时还是瞥见了在课堂上趴着的你。于是老师提问时,教室里响起了他的声音:“老师,这个问题你可以回答。”

  你这才清醒,眯起眼睛试图让自己涣散的视线聚焦起来。可看见黑板上乱糟糟的一团时,你压根不知道是哪道题。

  宋亚轩的小字条传得很及时,你低头看了一眼,才小声地回答:“答案是-1。”

  虽然有惊无险,你却没了睡意。

6

  分科后的学习生活你还算适应。除了偶尔上数学课犯困,再也没有让你过于头疼的事情了。

  但每次班里换位子,你都不会再选离丁程鑫太近的座位了。班里换座位总是按照排名先后自由挑选,所以每次轮到你选座位的时候,丁程鑫早已坐在了选好的位子上。

  你选的位子全在丁程鑫身后,这样,丁程鑫就看不到你的小动作了。

  高二的夏季运动会来临的时候,你变得比以往更加活跃了。运动会开幕时有班级的方队展示,你犹豫了很久才举手报名参加了领队人的选拔。

  领队人和班里的同学穿着不同,往届的领队人都是穿着短裙,手里举着班牌,扎起的马尾一甩一甩的。

  你从来没有在学校穿过裙子,你穿校服已经穿腻了。可你性格太跳脱,在举手投票环节,你败给了另一个温柔文静的女孩子,而且是惨败。

  你只得了三票,其中有一票还是你自己投给自己的,而其他两票,一票是丁程鑫投的,一票是宋亚轩投的。虽然他们坚定不移地支持你,可这时候总显得有些无力。

  虽然你人缘不错,可几乎所有人都告诉你另一个人更合适。

  “况且,去年张艺凡就是领队人呢。她更有经验。”

  你才不想听这该死的解释。

  你“疗伤”的办法就是不停地吃糖。丁程鑫根本找不到办法去阻挠你,除非你自己停下,不然你只会理直气壮地告诉他,“难过的时候只有吃糖才会好”。

  好在你伤心的情绪总是不一会儿就烟消云散了。

  升高三的那年暑假,你妈妈喊来了丁程鑫给你辅导功课。也是从那个暑假开始,不论你再提什么样的理由,丁程鑫都没有帮助你溜出去玩。

  “一个月早饭!”你趴在桌子上哀嚎,“就出去玩一下午。”

  丁程鑫把手里打印好的卷子整理好,转身对你说:“你忘记了?我已经可以做一手好菜了。”

  你怎么把这茬忘了?因为丁妈妈的厨艺拿不出手,所以丁程鑫早就被迫自学了一手好厨艺。你还吃过丁程鑫做的酱肘子。想到酱肘子,你咂了咂嘴,对上丁程鑫的目光。你还没开口,就听见丁程鑫说:“上午做完这两张卷子,中午给你做酱肘子吃。”

  “丁程鑫万岁!”你轻呼。

 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酱肘子的诱惑,你写得极快。丁程鑫拿出答案对照的时候,脸上的怀疑渐渐转为喜悦。

  “酱肘子好有面子。”他说,“不只让你卷子做得快了些,连正确率都变高了。”

  你仔细想了很久,开口问丁程鑫:“高考那天,可不可以做酱肘子给我吃啊?”

  丁程鑫总是倾佩你的脑洞。

7

  宋亚轩在高三那年转走了,你难过了很久。听说是因为他的户口不在本地,高考时需要回到户口所在地去考试,就早早地转回去适应那里的学习进度了。

  丁程鑫没有表现出一点儿难过的样子。好歹他们三个也一起玩了一年,你还因此教训了丁程鑫。

  丁程鑫冷着一张脸回你:“宋亚轩出现之前,都是我们两个的。”

  你被丁程鑫的说辞震住了。这么一想,确实是真的。你认识丁程鑫这么久,经常黏在他身边,但宋亚轩出现之后,下课的时候你总是坐在宋亚轩座位旁下五子棋。

  因为宋亚轩不会总是要挟你学习,他会和你一起玩,一起学。你皱着眉头想。

  可丁程鑫那样做也都是为了你好。

  你小的时候成绩不如意,连你父母都不再在意了,只有丁程鑫在意,他对你说:“如果你考不上一中,我就不帮助你出去玩了。”

  于是你清了清嗓子,说:“丁程鑫,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吧!”

  话这么说好像有些不准确,太容易让人想歪了。但丁程鑫并没有觉得不妥,他的大手轻轻覆盖在你的头上,笑着说:“我同意。”

  只是,高三这年,因为课业繁重,你和丁程鑫并没有太多时间混在一起玩耍。

  每次丁程鑫敲响你家的门,手里都拿着新的卷子,一句话也不肯多说,等你做完以后就会拿着卷子敲响丁程鑫家的门。

  如此一来二去,每次“咚咚咚”的敲门声,伴随着的都是知识的流转。

  你很享受这种过程,没有一句废话,只有丁程鑫的一句“比上次有进步”。你知道,在高考前,只要一直能听见丁程鑫的那句“比上次有进步”,你就能考上一所很不错的院校。

  那年的夏天比往年都要闷热一些,班里早早开了空调。原先那些上课爱捣乱的学生也收了心,在凉爽的空调风下安静地低头做题。

  你第一次选择了和丁程鑫同桌,为的是方便问问题。

  就比如现在,你被最后一题难住的时候,轻轻戳了戳丁程鑫的胳膊,手指指向题目。

  “先画一条辅助线。”

  丁程鑫说完这句话就没了下文,你正要开口问如何画辅助线时,丁程鑫的手掌就搭在了你的手上,紧紧握着。

  “取BC线段的中点……”后面丁程鑫说了什么你完全没有听进去,你只记得自己回过神后,卷子上就出现了一条笔直的辅助线。

  但那道题并没有因为丁程鑫画的那条辅助线变得更加清晰,你的脑子好像死机了一样,连基础的公式都想不出来了。

  果然不应该轻易和丁程鑫同桌的,你将卷子折叠起来夹进书里,转而从桌子里掏出一张语文卷子做阅读理解。只是每个字你都认识,连在一起读却丝毫不知道讲了些什么。

  临近高考的那几天 你强迫丁程鑫给你做了好几次酱肘子。你拍拍胸脯说:“高考我志在必得,如果发挥得特别好的话,我不会忘记你的酱肘子的功劳的。”

  丁程鑫冲你笑了笑,说:“如果想要报答的话,直接报答我就好了。”

  “可以啊,想要我怎么报答?”

  以身相许就可以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【祺鑫】今已迟迟烟火散

7k+       已完结          BE预警      内含隐藏结局

01

  年末,南庆园的马嘉祺因参加一档关于国风的网综而大火,他在综艺里一身青衫唱着《照花台》的形象太过显眼,满足了大众对过去唱小曲的人的美好想象。

  丁程鑫在手机推送上看见他的消息时,刚从赛场上下来。他听见手机里传出他的声音:“谢谢大家的厚爱,马嘉祺会继续努力。”说完这句话,他便不再开口,他身边的捧哏接了下面的话头。

  视频还没结束,丁程鑫却没再看,而是关了手机,倚靠在比赛场馆外的台柱闭目养神。

  他和马嘉祺是在同一地方学习的,说是师兄弟也不为过。南庆园教京剧、相声、围棋三类。

  他认识马嘉祺时,他才十六岁,身边的捧哏另有其人,不过九年,他身边就换了别人。

  丁程鑫休息不过一分钟久睁开眼睛,去休息室拿出自己的背包后便回了南庆园。

  也是赶巧,他刚到南庆园的大门,就看见乌泱泱的人群,那些人嘴里还不时地喊着“马嘉祺”。丁程鑫见状皱了皱眉——人群将门口堵住,他根本无法上前一步。他转身去往后门,却只见到更多的人。

  有家不能回,他气恼得一脚踹在身旁的黄果树上,却疼得顷刻间收回了自己的脚。

  丁程鑫叹了口气,想着不然在周围找个地方凑合一会儿,等她们消停了再回去。

  只是还没等他离开,后门的人突然一窝蜂地往前跑去,一瞬间就只剩下她一个人。走得慢的几个女孩见他愣住不动,连声道:“别守在门后了,刚刚得到消息,马嘉祺从前面进了南庆园。”

  丁程鑫随意应和几声,又好气又好笑。合着自己今日能够顺利进去,还得亏了马嘉祺?

  他迈步从后门进了南庆园,才刚走到大院,就看见有人扛着摄像机朝他走来,丁程鑫退后几步想要避开,却还是迟了。

  “你好,请问你认识马嘉祺马先生吗?请问你对他印象怎么样?”

  他稳了稳身子,无奈地回道:“不认识,不怎么样。”

  回答结束正准备开溜,却见迎面走来一穿着青色长袍的人。刚刚提问丁程鑫的摄像师开口朝来人打趣道:“马先生,看来你的名头还是不够响呀,这南庆园竟然还有不认识你的人。”

  闻言,丁程鑫下意识地皱起了眉,这话说得也太没脑子了吧?不过,关他何事?

  “那看来是马某学艺不精,小小成就在这大园子里没有看处。”

  这下那位摄像说不出话来了。这不明显是在说他们节目不行,得不到业内大家的认可吗?没一会儿他就扛着摄像机离开了,留下丁程鑫和马嘉祺尴尬地面对面站着。

  “丁哥,恭喜你又赢了。”他突然开口,却是恭喜。

  丁程鑫望了望大院里的槐树,呼了一口气,刚想开口,却被人打断:“堂兄,韦姐唤我们去采访。”

  是他现在的捧哏宋亚轩,两人是堂兄弟。他见丁程鑫也在,讨好似的对他笑了笑。丁程鑫却不看他,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。

  他说极为不喜他的,也丝毫不遮掩。

  但马嘉祺还没来得及走,丁程鑫又叫住了他,他说:“马嘉祺,我是不会恭喜你的。”

  对此,他只是笑了笑,然后转身离开。

  面对宋亚轩的八卦目光,丁程鑫却视若无睹,转而去了与相声馆方向相反的棋室。

02

  那档国风综艺正盛,却传出马嘉祺退赛的消息。

  彼时,丁程鑫正在棋室和自己下棋,这几年来,出了教授他的师父,其余时间他都是自己和自己下棋。

  随着一声“嘎吱”轻响,棋室门被推开,丁程鑫抬眼看去,是刚刚大火便退赛的那个人。

  “一个人下棋不无聊吗?”

  马嘉祺在他对面坐下,这还是他头一次到棋室来。

  “不,我喜欢下棋。”

  说着,丁程鑫又落下一子。

  马嘉祺坐下后就不再开口,丁程鑫却受不住他的目光,快速结束了棋局。

  他疑惑地望向他,却看见他正在收拾棋局,他将棋子收好后放进棋篓里,然后将装黑子的棋篓放在他手边。

  “和我下一局吧。”

  他手里捏着一枚白子,看着他认真地开口。

  丁程鑫本来不想同他下棋,可他有话要问他,也就任他拿起了棋子。

  马嘉祺刚落下一子,丁程鑫就看见了他手上的许多针眼。他的手很白净,因而针眼分外显眼。几个回合后,他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:“你手上怎么了?”

  马嘉祺闻言一怔,立马将衣袖往下拉了拉,之后下棋更是不敢有太大的动作。

  “只是感冒了。”

  见他如此回答,丁程鑫知道问不出什么了,干脆直接问出了自己想问的事:“为什么要退赛?”

  “他们让我唱小曲,说给我钱。”

  马嘉祺笑了笑,语气中满是无所谓。他从小剧场来,走到万人瞩目的大舞台,是为了推广相声,而不是为了让自己的相声廉价化。况且那从来不是他一个人的愿望。

  他如此轻描淡写,但丁程鑫知道,那些人的话肯定很难听。

  “后悔吗?”

  “什么?说相声吗?”他反问,刚落下一子,又从棋篓中拿起一枚白子,在手里把玩。

  “不是,我说换了捧哏。”

  丁程鑫没急着落子,抬眼向他看去,见他把玩白子的手一顿,便知自己戳到他的痛处了。

  “还是说你对抛弃旧人心安理得,不甚在意?”

  说完,丁程鑫没了同他继续下棋的心情,落子结束了棋局。他收拾着棋盘,无声地催促着他离开。

  马嘉祺起了身,却不急着走,而是站在一旁开口道:“阿程,你知道事实并非如此,我……”

  话还没说完,丁程鑫却笑了起来,没人比他更清楚他换捧哏的真相。

  “可你答应过我的,说谁也不能代替我哥,说你不会再有第二个捧哏,你失信了。”

  是的,马嘉祺的前一个捧哏是丁程鑫的哥哥敖子逸,两人朝夕相处学了十年艺,但他在三年前遭遇海难不幸身亡了。

  马嘉祺还想再说什么,丁程鑫却不想再听了,起身一把将他推出了棋室。

  只是当他坐在棋盘边,看见那结束了的棋局,忽然失了神——这棋局分外熟悉。他将自己最后落下的黑子拿起换了个方向,果然,他一瞬间就明了。

  这是他十四岁那年同马嘉祺下的第一盘棋,他一步一步地走着当初的路径,而丁程鑫也循着他的路径重构当初,只除了最后一步棋。

  当年敖子逸站在一旁看棋,还说他偏心,说他和自己没下几回合就结束了棋局,和马嘉祺下却一再放他生路。

  他到现在都能记得哥哥脸上的佯怒,马嘉祺耳朵突现的红晕和自己一脸的羞愧。

  过去的棋局能够重现,那过去的场景也能够重现吗?

  谁也不得而知。

03

  年关将至,南庆园的各处都挂上了红灯笼。丁程鑫从自家师父的口中得知南庆园要举办园庆活动,听说是去河城。

  丁程鑫对此并不感兴趣,有那个时间,他宁愿待在棋室多下几盘棋。

  不过他还是开口问了师父一句:“整个南庆园都参加吗?”

  “对呀,京剧和相声都去。”

  师父见他开口询问,便以为他是想去的,也就没知会丁程鑫一声,就将他的名字报了上去。

  等丁程鑫知道的时候机票和民宿都已经订好了。为了不节外生枝,丁程鑫只得收拾东西踏上了去河城的飞机。

  他们到达河城时正是傍晚,在民宿收拾好之后就被带去了打铁花的表演地。他们来得恰好,正好赶上打铁花表演。

  看见马嘉祺的时候,丁程鑫手里还举着一串糖葫芦。他朝他走来,然后伸手拭去了他脸颊上粘上的糖渍,笑道:“还是和以前一样吃得满脸都是。”

  话一说出口,两人都明显有些不自在。

  人实在是太多了,丁程鑫拿着糖葫芦很不方便,他想找地方把它扔了,却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将糖葫芦接了过去。

  他望着马嘉祺,什么也没说,继续走动着。

  身边传来“啪”的一声,丁程鑫开口问道:“怎么了?”

  他朝旁边看去,见到掉在地上的糖葫芦,一下子就明白了。

  “掉了就掉了吧,再买就是。”

  马嘉祺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,他怔怔地看着那串糖葫芦。刚才他的手臂突然传来刺痛感,他知道,是他近段时间打针的次数太多了,依他的情况是不该出远门的。可他看着名单上阿程的名字,没忍住也填了自己的名字。

  他不该强求的。

  丁程鑫还想再说些什么,但不远处火光闪动,吸引了他的目光。

  铁水在半空中形成各式各样的图案,分外好看。

  “烟花为什么那么好看?”

  “因为它只存在于一瞬间,打铁花也是一样,它美在消逝的前一秒。”

  马嘉祺在他身旁自问自答。

  两人看了一会儿,马嘉祺提出该回宿舍了。

  他走了几步,意识到身后没有声音,就回头看去,却见丁程鑫还站在原处一步未动。

  “快跟上,等会儿人更多了,容易走丢。”

  等了一会儿,见他还未动,马嘉祺便以为他是看打铁花入了迷,没有听见。于是他转身快走几步到了他身前,拉住了他的手,领他走回了民宿。

  丁程鑫直到回房间,都还在回忆刚刚的那一幕。

  马嘉祺回身看向他,不远处铁花正好呈现,余光映照在他的侧脸上,煞是好看。那一刻,丁程鑫仿佛看见了绽放的烟火,他愣在原地,静静地看着烟火消失。

04

  丁程鑫一夜都未睡好,次日一大早就出了民宿,有个人一直跟在他身后。

  终于,他停下脚步,转了身,却见马嘉祺将一杯豆浆递给他。

  “先垫垫肚子。”

  丁程鑫却不接,他叹了一口气后开口:“马嘉祺,你不用这样的。”

  “我……”他不知该说什么,只是举着那杯豆浆不动分毫。

  丁程鑫敷衍一般将豆浆接过去,却不喝,忽略掉他眼中的失落。

  “我买过许愿烟,一大把,很可笑对吧?”他顿了顿,强压下自己嗓子里的哭腔,向后转了身,方才继续说,“那一天,我站在海边,一根接着一根地点燃他们,可并不美好,它们被海风一次次地吹熄,我就又一次次地点燃。”

  “后来,烟被我全部燃尽,我也只验证了一件事情——许愿烟果然是骗小孩的东西。”

  “嘉琪,你我都不再是小孩了,我不恨你换了搭档,我只是不想有人来代替我哥,我怕将来有一天,连你都不再记得他了。”

  一阵风吹过,马嘉祺只是望着他,不知如何言语。

  继上次退赛事件后,马嘉祺再次登上热搜,这次却是因为“马嘉祺恋情”,源于某摄影博主上传的一张照片。

  照片里,马嘉祺的脸分为清晰,而他视线所及之处是丁程鑫的背影,照片像素很高。

  韦姐找到他,说他现在也算是个公众人物,要不要发一份声明。闻言,马嘉祺只是笑了笑,说自己一个说相声的,没那么多的名堂,却动手将那张图片保存了下来。

  丁程鑫对这些甚少关注,还是某次在棋室和师父下棋,师父问了一句,说:“照片上的人怎么跟你那么像?”

  他起初不知其意,还是师父翻出那张图给他看他才知道。丁程鑫笑着准备把手机递还给师父,却不料手指触及屏幕,点开了下面的视频。

  那是一段采访,马嘉祺还穿着长衫,看上去像是刚从哪个剧场出来。

  媒体拦住他举起话筒问他:“如果一个女生有纹身说明她开朗还是她有故事?”

  一旁的宋亚轩刚想出声打断,他却先一步开口回答了:“说明你对她有偏见。”

  说完,他面无表情地离开了,背影看上去有些气愤。

  “是你吧?”师父冲丁程鑫笑道,他早就认出照片上的人就是自己的小徒弟,刚才不过是起了打趣的念头。

  丁程鑫颇为羞愧地看了他一眼,只说自己要静心准备比赛,随即将他赶出棋室。

  等师父走后,他拿出手机找到那张照片。将照片保存下来的那一刻,他的心突然狂跳起来,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。

  说起来,这还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。

05

  以前敖子逸还在的时候,他们两人常常早起在南庆园的大院里练晨功。一个讲《口吐莲花》,一个练贯口;一个唱《照花台》,一个唱《画扇面》。声音一个比一个大,谁也不让谁。

  最后往往是丁程鑫忍不住了,一把拉过敖子逸,让他收敛点儿。而这时敖子逸通常都会说他偏心,明明两人一起,怎么就偏拦他。

  他看着自家哥哥促狭的脸色,往往都是一脸羞恼。这时候,马嘉祺就会上前把他护在身后,说“阿程就喜欢我”之类的话。

  说完他似乎觉得还不够,还回身轻声安抚他:“别怕,马哥会护着你的。”

  他看着马嘉祺,脸便红了,害得两人还以为他是生病了,追问了他半天。

  当晚,敖子逸捧回一台相机,说自己在外面淘来了个好东西。他兴致勃勃地让他和马嘉祺摆好姿势,下一秒却告知他们没有胶卷。

  两人随即从石凳上起身,敖子逸见势不妙,撒腿就跑,却还是被两人抓住狠狠收拾了一顿。

  马嘉祺结束演出回了南庆园,却没急着回房间,而是去了大院。

  他在石凳上坐下,先是取出背包里的药物注射剂,给自己打了一针,为了缓解不适,他哼唱起了《照花台》,视线却看向了不远处的棋盘。

  那是当年他和敖子逸特意搬来给丁程鑫下棋的,他和敖子逸晨练时,丁程鑫就在那里下棋。

  马嘉祺经常唱着唱着就目光一转,去偷看丁程鑫下棋。

  “你喜欢阿程吗?”

  他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,就听见身旁传来一道声音。

  “我才……我才不是。”他支吾道,那一瞬间就红透了的双耳却将他的心思暴露了。

  敖子逸也不拆穿,只道:“哦,今天有个师兄找我要阿程的联系方式,既然这样,那我就给了哦。”

  “我……你、你可千万别给。”

  敖子逸笑了笑,心道,还不承认,嘴上却说:“行吧,我就给你留着了。”

  说完他就径直走向刚刚马嘉祺视线所及之处——丁程鑫还在那里下棋。

  马嘉祺才反应过来,刚刚敖子逸在打趣他。

  之后马嘉祺有太多的无可奈何,师父的期望,敖子逸的夙愿,他的病情……

  如此一来,他的喜欢似乎就没有那么重要了。

  丁程鑫看见马嘉祺时,见他一直盯着某一处,眼神略有些空洞。

  于是他加快脚步走到他面前,挡住了他的视线。

  “今天怎么有空回南庆园?”他知道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跑各种大小剧场,毫无休息时间,就想是在赶着什么一样。

  马嘉祺立马回神,换上一脸笑回他:“后天的相声专场,休息两天,准备准备。”

  “对了,要给你留张票吗?”话问出口后,他却不再看他。

  丁程鑫迟疑一瞬后还是回绝了:“抱歉,马哥,那天我有比赛。”

  这借口实在蹩脚,他特地查过,这周都没有围棋比赛。

  两人都心知肚明,哪怕已经和解,裂痕始终都在。

06

  相声专场那天,丁程鑫还是偷偷去了,他坐在角落里看着台上的马嘉祺精神十足地说着相声。

  相声说至中场,台上两人说准备了一个福利,要抽取一名幸运观众。不同于周围人的兴奋,丁程鑫在心中默念,千万不要抽到自己。

  “就请第一排第五个,那位姑娘起个身,对,就是你。”

  还好,不是自己,丁程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
  “那请马嘉祺马先生说句情话吧,我录下来当起床铃声。”

  话音刚落,满堂喝彩。

  丁程鑫却看见马嘉祺迟疑了一瞬,他以为他是不知如何应对,但没想到他随即开口字正腔圆地说了一句古诗:“盈盈一水间,脉脉不得语。”

  他听见周围传来议论声,有人说:“这不是什么情诗吧?”

  别说其他人,连他自己都愣住了——这句诗他从前拿去问过马嘉祺的。那时候他以为这是一句情诗,于是怀着小心思去问他。

  他以为是说两人的情意含在水里,彼此明白,所以无须言语。听了马嘉祺的讲解,他才明白,是讲两人相隔一条银河,只能含情相视,不得言语。

  这怎么也算不得一句情诗。

  后来还是马嘉祺见他太失落,就单方面决定那就是一句情诗了。

  丁程鑫没再听下去,中途离了场,也就错过了结尾的一幕。

  马嘉祺照例准备唱《照花台》结束表演,但还没等他开始唱,台下就有人喊《画扇面》。他愣住,还是宋亚轩替他接过了话头。

  《画扇面》是敖子逸唱得最好的,他不能唱,也不会唱。

  回到后台,马嘉祺向宋亚轩道了一句谢,宋亚轩笑着说:“哥,这算什么,你都帮我多少回了。再说,你如果实在过意不去,要不,你把六斤送给我。”

  六斤是马嘉祺养的一只狗。这话,宋亚轩是说来打趣的。但没想到马嘉祺点头答应了,说自己过几天就将六斤送来。

  将六斤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一天,它死活不愿意进狗包,马嘉祺费了好多功夫才把它弄进去。他把它递给宋亚轩的时候,宋亚轩还对他说了“答应就不能反悔”之类的话。

  他当然不会反悔。

  回南庆园的路上,他为了救一个小孩,遭遇了车祸。

  进医院的时候,马嘉祺望着头顶的天花板,想着自己唱的《照花台》。

  “……我在那佛前,我求了几千年,不见那女天仙呀,不见那女婵娟……”

  或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了。

  “有无既往病史、过敏药物?”

  医生在他耳边询问着,推着马嘉祺进了手术室。

  “没有过敏药物,但医生,我有血友病。”他笑着开口。

  医生有一刹那的失神,再次开口时声音略带沙哑:“请做好准备,我会尽力救你。”

  尽力。

  这两个字其实有些无奈,是尽力不是竭力,他们彼此心知肚明。车祸大出血,而马嘉祺的病情让他的愈合能力大大下降,手术成功率不足百分之十。

  结局似乎已经注定,剩下的就是等着奇迹发生。

07

  丁程鑫得知马嘉祺出事的消息时没有任何反应,只是转身去了棋室,下起了棋。

  宋亚轩带着一只狗来了棋室,他见丁程鑫坐在棋盘前,没等他抬头就开了口。

  “它叫六斤,我想或许你会比我更需要它。”

  “我不知道堂兄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件事,但他在三年前找到我,是同我签过合约的。他说自己生了病,但相声不能不讲。他说,敖子逸师兄说过,想站在大舞台上。”说到这里,宋亚轩哽咽了一下。

  “他说,’亚轩,给我五年,我会让你站上大舞台,但我有个请求,以后我能不能只有敖子逸一个捧哏啊?这是我答应过的事,不能失信。’我答应了,这三年他死盯着我练功,一点儿没做好就骂我。老实说,太苦了,我说我想放弃,不想讲相声了。”

  他将狗放下,终于没忍住哭出声来:“他要跪下求我,我就留了下来。后来,他做到了,不到五年,我们就有了数不尽的舞台。可我堂兄他熬不住啊,他一针一针地给自己注射药剂,我劝他停下休息一段时间,他怎么也不肯,反而一直说着还不够。”

  “阿程哥,如果你见过他在后台的模样,你一定会哭的,他不欠你的。”

  宋亚轩走了很久,丁程鑫都还是这个姿势。他自己和自己下棋,六斤在他身边叫个不停,他也不理会,始终下着同一盘棋,棋局到最后,总是他惯拿的黑子输了。

  如果马嘉祺还在,一定会记得这盘棋的,这是当年他同他下的第一盘棋,分毫不变,他当初就是故意输了棋局。

  丁程鑫在两个小时前得知了一个真相。

  他去了相声馆,马嘉祺的师父翻出南庆园的家谱,翻到相声馆那一页,他看见了马嘉祺的名字,他的名字后面只有一个敖子逸。

  “那年我要他另找捧哏,继续把相声说下去,我苦苦哀求他,他也答应了。可后来他来跪着求我,他说,’师父,我马嘉祺此生只会有一个捧哏,以后家谱上我后面能不能只写上敖子逸的名字?’我当然不答应,他与敖子逸没有正儿八经地上过一次台,况且那样对他现在的搭档也不公平,但他一直不肯起身。”

  “他从晨功跪到宵禁,我不得不答应他。所以你哥哥的名字是他求来的。”

  丁程鑫红了眼眶,想着这些年对他的冷落,对他的怨气,真是愧疚。

  棋子继续落下,但当年在棋盘边的人,最后竟只剩下他一个了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【张真源×你】遗失在星河的浪漫

8k+   已完结    be预警     内含隐藏结局

1

  年底的时候,伦敦下了大雪,你裹着羊毛毯子,窝在壁炉下赶论文。

  平板在一旁自动刷新着小视频,肥皂剧的片段、国内明星的采访、搞笑综艺的节选,五花八门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响。

  视频不知怎么放到了张真源的一段采访 有记者问他,年少时做过的最浪漫的事是什么。

  他回答:“我暗恋的女孩邀请我去看星星,不是单纯地看天空,而是真的拿着天文望远镜看,她给我科普了一夜的天文知识。”

  张真源说到最后忍不住笑了,记者们忍俊不禁,你愣怔地停了手,望向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,最后也笑了。

  你还记得,你第一次见到张真源,就是这样的大雪天,在学校举办的书法大赛上。

  那时候,你的钢笔字写得工整漂亮,被班主任点名要求去参加比赛。你拿着写好的大字报去报名的时候,瞧见展厅中央围了不少人。

  经过时,你踮起脚看了一眼,里面有个男生正在提笔写字,写的是千字文,仿的是文徽明的行书,文雅遒劲,看得出是下了苦功夫练过的。

  等你报完名出来,在门口听见了两个男生的对话,一个语气满身艳羡:“你小子刚才可以啊,那么多女生围着你。”

  另外一个满脸得意道:“怎么样?刚才帅不帅?”

  你饶有兴趣地转头,恰好瞧见男生干净的眉眼。

  等你撑着伞走下台阶时,身后两人似是吵闹了起来,一个逼着另一个夸自己帅,一个不断重复“你小子够了”,就是不肯遂对方的愿。

  大雪下了厚厚一层,一眼望去,整个学校白茫茫一片,少有人出没。你走得慢,两个男生打闹着,一会儿在你面前闹,一会儿在你后面闹,弄得雪花翻飞,看着就很冷。你怕被波及,好脾气地避让了好几回,最后一回却没来得及。

  写字的男生被推了一把,撞到你身上来,他撞了人后及时稳住了,你却坐到了雪地里,手里的伞也飞出去。

  你抬起头看着两人,撞人的那个男生反应过来,伸手道歉:“对不起啊同学,你没事吧?”

  你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,眉眼清秀,鼻梁挺直,因为闯了祸,这会儿对着你笑得讪讪的。你也笑了一下,你握住那只骨节分明的手,发力一拽,又使劲往边上一掀,瞬间的反击让当事人都没反应过来,就被摔进雪地里。

  你起身,拍干净身上的雪才悠悠说道:“现在这样子,比刚才帅。”

  说罢捡起伞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  走出去不远,身后传来一阵笑声,接着就是一声询问:“同学,我是高二三班的张真源,你叫什么名字?”

  你没理他。

2

  你当时觉得你们不会再见了。

  全校师生将近五千人,何况你就在一班,和三班在同一层楼待了一整年,你们都对彼此没什么印象,可见两人没缘分,却不想第二天就被打了脸。

  数学课上,老师讲课讲到一半,想起测验的卷子上有道习题刚好是知识点,便让你去取卷子。

  一班和办公室分别位于走廊的两端,你去办公室的时候途径三班,听到里头传来阵阵哄笑,等拿了卷子从办公室出来,一眼便瞧见了在走廊罚站的人。

  张真源穿着一身黑色的羽绒服,原本宽大臃肿的衣服穿在长身玉立的少年身上,竟是难得顺眼。少年虽被赶出教室罚站,但悠闲地远眺前方的姿态要多潇洒有多潇洒。

  你停顿片刻,将衣服帽子拉起来盖在头上才走过去,途径张真源身边时,却还是被他掀了帽子攥在手里:“抓到了!”

  少年雀跃的声音落在耳边,你只觉得男生果然是千篇一律地手欠。

  “放手!”

  “不放。”

  你抬手去打人,张真源往后一退,放了帽子,另一只手却顺势抽走了你手里的卷子。

  顾此失彼,你更气了:“你还给我!”

  “一班的?”张真源分神看了一眼卷子,又抬头,“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就还给你。”

  你一贯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,何况张真源昨天才“得罪”了你,这会儿居然还敢来招惹你,你倔强劲儿上来了,伸手就去抢。两人就这么一个抢一个躲地闹着,终于惊动了三班上课的老师。

  老师一出来,张真源当即停手,你却还在心无旁骛地抢卷子,张真源看你扑了上来,便侧身一让。他以为你能停住的,不料你扑得太狠,又因为地上雪化了,很滑,你直接越过张真源,一脑门撞在了墙上。

  你自幼身体不好,看着身高腿长,其实外强中干,是个跑八百米都会晕倒的主。昨天在雪地里摔了那么一下本来就感冒了,现在直接把自己撞晕了过去。

  等你再醒来,已经身处医院,家里人和班主任都在床边守着。你捂着额头,在心里将张真源骂了八百遍。

  班主任确认你没事,交代了几句就走了,下午再来看你的时候带着张真源的父母。两人不停地道歉,反倒弄得你很不好意思。班主任还说学校准备给张真源记大过,你着急忙慌地解释,说自己晕倒不全是张真源的错,学校的通知却已经下了。

  你以为张真源一定会生气,没想到周末的时候,这人背着吉他跑来医院,要给你道歉。

  “我以前看过一个视频,女生生病住院,男生就背了吉他去给女生唱歌,陪了女生一晚上,女生特别开心。”

  张真源取出几天前,语气带了点儿讨好意味:“吉他我也会弹,唱歌可能差一点儿,你就笑一笑,笑了就代表原谅我了,不生气了,好不好?”

  十六七岁的男生,第一次真心实意地道歉,却只会笨拙地学习别人的法子,还傻乎乎地说出来。

3

  可惜啊,那天的歌并没有唱完。

  那个经过美化的视频里,男生陪了女生一晚上。现实中,张真源刚刚唱了两句,就被隔壁病床的大婶按铃叫来了护士,护士又叫来保安将张真源赶了出去,你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。

  张真源被赶出住院楼,还不忘在楼下大喊大叫:“××,我看到你笑了,笑了就是不生气啦……”

  话未说完,又惊动了保安。

  从那之后,你们算是熟识起来,因为在同一楼层,你只要出教室,就能看到张真源和同学在走廊上吵闹。有时候你一整天都待在教室里,张真源便会跑来找你。

  你坐在窗边,张真源就趴在窗台上喋喋不休,来的次数多了,总引得班上人起哄。

  你的性格不算内向,却也说不上活泼,和班上大多数人的交情只是见面微笑的程度 面对调笑和起哄,往往窘迫得不知所措。张真源不同,他总能快速地将话题引到别处,还不会让人觉得突兀。

  偶尔张真源去打篮球回来,或者是去小卖部,就会给你带东西,有时是一罐可乐,有时是一袋糖。你周围的人和他熟了,还会打趣怎么不给他们带,张真源总是笑着说下次,可真到了下次,还是只有你的份。

  时间长了,大家都知道了他“下次复下次”的套路,张真源被拆穿了也不尴尬,仍旧笑眯眯的:“我的钱要留着给××嘛。”

  他每次送东西都打着赔罪的借口,花言巧语逼得你不得不收,这次偏偏省了“赔罪”二字,平添暧昧。

  你想反驳,抬头瞧见他笑弯的眉眼,深邃的眼睛里映着自己的样子,又将话咽了下去。

  年底学校放了假,几乎是通知一下来,张真源就出现在窗边:“元旦一起跨年吗?我请你看电影啊。”

  你尚未开口,同桌张艺凡便凑上来说道:“元旦是××的生日,要在家里办生日宴,没请你吧?”

  张艺凡是你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,最不喜欢张真源这种满嘴花言巧语的男生,每天都叮嘱你离他远一些。

  张真源一愣,看向你道:“我猜××没请我 肯定是忘了。”

  张艺凡嘲笑他的厚脸皮,你却心跳漏了一拍。

  其实你一直都在纠结要不要请张真源,好像无论邀请还是不邀请都显得刻意又别有用心,因而好几次话到嘴边都没说出口,现在张艺凡说开了,倒免去了你的尴尬。

  于是你认真地看着他说:“是啊,之前忘记了,现在邀请你,你来不来?”

  张真源闻言整个人都呆呆的:“真、真的吗?我……可以去?”

  你笑起来,郑重地点头。

  生日宴那天,张真源来得晚,进门时恰好听到一群人在祝福你考上最好的大学。高考是你们这个年纪最重要的事,无论成绩好坏,每个人都在逐渐减少的时间里感受到了紧迫。

  张真源瞧着你微笑应答的模样,一晚上都沉默不语。

  宴会结束,你送大家出小区,张真源慢吞吞地留在最后,等到人都走光了,他才鼓起勇气说出那句酝酿了一晚上的话:“××,我们考同一所大学吧。”

  你回头有些错愕地瞧着他,张真源突然觉得自己鬼迷心窍了。你成绩名列前茅,而他次次排名倒数,考不考得上大学都是问题。

  他刚想收回那句话,你就笑起来:“好啊。”

  天上月光盈盈落下,你身后是未曾化净的薄雪,温柔的眉眼胜过这世上所有的好风景。

4

  张真源开始努力学习,他再出现在你窗边,不再是闲聊,而是拿着题来问你,周末也在家不停地刷题学习,可惜收效甚微。他之前是无心学习,现在是有心无力,之前落下的功课太多,导致现在课堂上的内容,他很多听不懂。

  你知道后,开始在放学后和他一起自习,周末也会约他一起去图书馆。以前是张真源喋喋不休地说,现在是你指着题一遍遍地讲。

  高三第一次模拟考后,张真源的成绩提高了很多,可跟你比还是差距悬殊。他兴冲冲地拿着成绩单跑过来,原本是打算寻求表扬,可看到你的成绩后整个人丧气极了:“××,我怎么才能追到你呢?”

  语焉不详的话让你红了脸,偏偏惹你脸红心跳的人一无所知。

  你不知道怎么安慰人,想了好一会儿才试探地伸手,轻轻地拍了拍张真源的背:“天道酬勤,也许再努力一点儿就可以了。”

  张真源低着头开始抖动,你不明所以,等他抬了头才发现他是在憋笑,于是瞬间收了手,张真源却意犹未尽:“再拍两下呗,挺安慰的。”

  你不想理他了。

  天道酬勤是没错,可惜酬得有限。高考成绩出来,张真源的分数比你少了两百多分。

  电话里,你说完自己的分数,张真源没接话,你便知道了结果。老天终究是没给你们惊喜。

  沉默蔓延,直到电话那头传来汽车鸣笛声 你才找到话头:“张真源,你在哪里啊?”

  “我在你家楼下。”

  你来到窗边,果然看到站在楼下的张真源,明明隔得那么远,一点儿也看不清他的表情,你却觉得很难过。

  张真源等了将近半小时,你才背着一个大盒子下楼来:“走吧,请你去看星星。”

  盒子里面是你从你爸爸书房里拆下的天文望远镜,你带着张真源去了楼顶。

  “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时候,我爸爸就带着我看星星,看着广袤无垠的夜空,看着浩瀚璀璨的星河,什么烦恼都能忘记。”

  那天晚上,张真源瞧见了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未见过的风景,广袤夜空中一颗又一颗的星星,在你的讲解下,变得生动而具象。

  那些潜藏在心底的遗憾和难过,好像也消失在这样壮阔的星海里不见了。

  临别的时候,你没忍住问道:“张真源,你以后打算怎么办?”

  张真源瞧见你眼底的希冀与期盼,原本破罐子破摔的打算突然说不出口了,过了好久,他才喃喃道:“我不知道。”

5

  张真源选择了复读。

  你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,刚刚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。张真源在电话那头笑:“真好,你收到了录取通知书,我也开始补习了,××,你等我啊。”

  你突然不知道怎么回应,你一只手握着电话,一只手拿着通知书,有些茫然,又有些难过。

  那之后你们依旧有联系,张真源去补习班不能带手机,便总在清晨起来时说一句“早上好”,在睡前道一句“晚安”。周末休息,两个人就会打视频电话,张真源刷题学习,你安静看书。

  每次挂电话前,张真源都卖惨:“我这么努力,你可不能抛弃我,千万不要交男朋友,要记得等我啊。”

  你虽然每次都不回应,却真的为了他一句话,拒绝了所有的追求者。你全心全意地等着张真源来找你,张真源却先放弃了。

  “老师说我这个成绩参加高考很危险,推荐我去参加艺考,正好我以前学过吉他,我爸妈……已经在准备了。”

  你听完很久没有回应,一次又一次的约定在现实中破碎,偏偏你们谁都没有错。

  之后张真源便忙碌起来,你不清楚艺考的流程,也不敢打扰他,只能每天等他的消息。

  有一个电话是深夜打来的,室友都睡了,你手忙脚乱地按掉了铃声,翻出耳机带上后,听到里面传来男男女女的嬉闹声,张真源的声音格外清楚:“就是普通朋友,你们别闹了……”

  随即电话被挂断了,你愣在那里。张真源说得没错,你们之间没人表白,没人说过喜欢,确实只是朋友,可你还是捧着手机一夜未眠。

  直到第二天,张真源才打电话过来,解释是几个艺考的同学一起玩游戏。你静静地听着,却始终没听到自己想听的话,没有等到关于那句“朋友”的解释。

  张真源的最后一场考试恰好是你所在的城市 ,你主动约了见面。

  那天下了大雪,你到达时已经深夜,张真源蹲在街边玩手机,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。

  你走过去,把带来的外套披在他身上,张真源被吓了一跳,慌忙按灭手机,可你还是看到了微信聊天界面。

  “哪来的衣服?”

  “送你的礼物,庆祝你考试结束。”

  张真源没起身,只是拉了拉衣服:“眼光不错嘛,还挺合身,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的衣服?”

  瑟瑟寒风里,张真源就那样蹲着,你在他面前站着,替他将所有的风挡在身后。过了还一会儿,你才突兀地开口:“因为我喜欢你啊。”

  张真源有些错愕地抬头,你认真地瞧着他:“张真源,你真的只把我当朋友吗?”

  两个人静静地对视,好一会儿,张真源才笑起来:“那你愿意当我的女朋友吗?”

  “好啊。”

  你听见自己应答的声音,明明得到了想要的结果,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开心。

6

  和张真源谈恋爱的事,你没有告诉任何人,只是在张艺凡打电话来的时候,说漏了嘴。

  张艺凡在电话那头大呼小叫:“你居然真的和那个渣男在一起了?”

  声音漏出来,旁边的张真源愤愤不平:“你说谁是渣男啊?”

  “××不知道,我还不知道吗?你高中时招惹过的女生,怕是有一个连!”

  张真源慌乱地看了你一眼,对着电话大吼:“你怎么说话呢?和女生多说几句话就叫招惹?”

  眼看两人要吵起来,你及时挂断了电话,张真源立马竖起三根手指道:“我发誓,我真的没有到处招惹女生,她们和我打招呼说话,我总不能不理人吧?”

  你不说话,张真源又道:“以后我一定离其他女生远远的,连个眼神都不给她们。”

  后来张艺凡再打电话来,你只是淡淡地说:“我相信他。”

  你相信张真源是真的喜欢你,所以愿意相信他不会骗你。

  张真源成功通过艺考,进了你隔壁市的艺术学院,两座城市相隔不远,你们便总是一起吃饭,一起逛街。

  你们第一次吵架,是张真源在约会时带了一个女孩子来。他介绍是他艺考的同学,那期间帮了他很多,他当时答应请人家吃饭,现在恰好碰上了。

  你没有说什么,或者说了也没用,你只有温柔得体地接受了那个女孩子加入你们的约会,一起吃了一顿索然无味的饭。

  张真源去结账的时候,那个女孩子饶有兴趣地打量你:“真想不到,张真源的女朋友,会是你这样的女孩。”

  你抬头看她,她却不往下说了。

  等张真源结账回来,女孩潇洒地告别离开。事后你也没说什么,只是开始宣示主权,给张真源买情侣装,两人一起戴情侣手链,甚至要求张真源将朋友圈背景换成你们的合照,张真源都乖乖照做了。

  直到不久后张艺凡传了一张照片来,是张真源的朋友圈截图,照片里张真源穿着球衣抱着篮球,旁边是另一个女孩子,配的文案是:“感谢美女来为我助阵加油。”

  你打开张真源的朋友圈,你能看到的最新动态是五天前,是吐槽上课的老师拖堂。你忽然发现,张真源的朋友圈背景已经换了。

  “这个死渣男,我就说他不是好东西!我用小号冒充他的学姐加他,他立马就同意了,你看他的朋友圈是不是屏蔽你了?”

  张艺凡义愤填膺,你不知道怎么安抚她,甚至不知道怎么质问张真源,只是将图片转发过去。不到两分钟,张真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:“你找人监视我?”

  你觉得好笑:“你难道不应该先解释一下吗?”

  “解释什么?只是好朋友来看我比赛。”

  “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?”

  质问最后成了吵架,张真源挂断电话前说了一句:“你怎么变成这样?”

  你也想知道自己何时变成了这样,可不正是张真源把你变成这样的吗?

  那之后你们冷战了一个月,最后还是你先服软,给他打了电话。两个人默契地没有提吵架的事情,只是再相处时,总是有几分小心翼翼。

  后来,张真源的事情越来越多,他参加了滑板社,加入学校篮球队,和同学去爬山郊游,那些他曾经展望过的,要和你一起做的事,他独自一人做得兴致盎然,甚至将你晾在了一旁。

  长得帅还风趣的男生,走到哪里都受欢迎。有好几次,你去找张真源,都能看得他身边围着不同的女孩子。

  或许张艺凡说得对,张真源以前也这样,只是你现在才看到。

7

  在一起的第二年,有电影剧组去张真源的学校取景,导演相中了张真源,邀请他出演男主角的少年时期。

  电影上映后,张真源因为表现亮眼圈了一大批粉,有经纪公司来找他签约,张真源答应了,之后便开始了忙碌的工作,两个人见面的时间骤然减少。

  可这个世界那么大,偶像更新换代得那样快,当最初的热度过去,张真源又没有再带来好的作品,烂大街的演技和千篇一律的初恋脸根本留不住粉丝,他还没享受成名带来的快乐,就开始过气。

  偏偏张真源不甘心,发誓要闯出一番事业。他需要钱,你就把生活费省下来匀给他;他没有像样的衣服,你就省吃俭用给他买;他说公司要给他营造单身人设,你就乖乖说“好”。

  你根本不知道怎么经营一段感情,也不知道如何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,你以为只要加倍地对张真源好,你们之间就能回到最初。可到了后来,你们之间的聊天只剩下转账交易,你们的谈话只剩下简单问答,而微博上,是他一桩又一桩的绯闻。

  失望一点点地累积,你却开始害怕分离,直到那年的生日。

  你生日那天,大雪封城,你们被困在各自的学校,张真源隔着电话一遍遍地唱着生日歌哄你,还承诺来年你生日的时候,要给你买最大的蛋糕,带你去看最美的烟花。

  你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,想着这或许会成为你们之间的转机。可真到了那天,张真源只是将你带到了一家露天烧烤摊上,没有蛋糕,没有烟花,甚至没有任何朋友,只有你们两个围着油腻不堪的木桌子,在寒风中吃冷却的烧烤。

  张真源送你的生日礼物是一瓶酒,说叫“天使之手”,网上只售几十块还包邮,是他前几天刚刚接的一个代言。

  你心里似乎出现一个深潭,理智和情感不断地往下掉,委屈和失望慢慢地溢出来,将你整颗心淹没。

  结束时,张真源被电话叫走,你独自回到学习去。你抱着那瓶酒,沿着街道慢慢地走,天边一轮明月犹似当年,吹来的寒风却尽数落在心底。

  你没有将那瓶酒带回去,你半路走进了一家失恋博物馆。

  店员热情地为你介绍,末了看到你怀里的酒,十分善解人意道:“我们这里还可以寄存东西,很多人分手后,留着前任的东西舍不得丢,可看着又徒增伤心,就会寄存在我们这里。十年起存,费用八八六,寓意’拜拜喽’,和过去说再见。”

  你闻言觉得好笑,寄存的费用居然比这瓶酒还要贵,但可笑的不是人家的业务,而是自己。

  《人间失格》里有一句话:“她若能避开猛烈的狂喜,自然不会有悲痛袭来。”你想,你曾经没能避开,如今的悲痛便只能全然接受。

8

  直到很久以后你都说不清楚,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张真源。

  第一次见时,只觉得这个故意耍帅的男生有些有趣,又有些幼稚,后来让你印象深刻的是他被掀翻在雪地里时错愕的脸,更深刻的大概是在医院的那个黄昏,少年抱着吉他唱着跑调的歌,鲜活的眉眼比窗外的雪后晴空还要美。

  你自幼知节守礼,温婉矜傲,与人交往相处虽然都真心实意,却始终保持着三分距离。张真源却不同,就好像你的世界无意间被他撞开了一个口子,他便乐颠颠地挤进来,在你心里安居乐业。

  你纵容着他,将整颗心都交了出去,张真源却在半路抽身离去。

  那个生日过后,父母提议让你出国,你没有拒绝,也没有告诉张真源,只是独自一人准备各项考试和材料。你将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,如此才能克制自己不去在意张真源的花边新闻。

  你装聋作哑,假装自己没有这段爱情,假装自己还是那个孤高矜傲的你。

  你们之间的联系本就在慢慢变少,你不再主动后,好像就变得可有可无。以此同时,张真源靠着炒绯闻带来的热度,开始上综艺、拍电影,混得风生水起。

  那之后整整一年,你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,通话更是少之又少。你一个人学习,一个人吃饭,日复一日,你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
  收到录取通知的那天,你主动给张真源打了电话,一直到第五个电话才被接通。电话里,张真源那一声“喂”透着暴躁,你却打断了他的话,语气轻地不能再轻:“张真源,你在哪里啊?”

  那边沉默了一瞬,放缓了语气:“怎么了?”

  你笑了笑:“想见你啊。”

  张真源要在学校等一个采访,你便坐了车去找他,到的时候采访还没结束,周围有不少人看热闹,你远远瞧着张真源,恍若隔世。

  主持人问张真源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,张真源偏着头笑:“我喜欢那种文静温婉但又不是特别温柔,最好有自己的性格,会跟我撒娇闹别扭的女孩子。”

  周围人都笑起来,主持人打趣道:“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,女孩子还是不要让人省心的好。”

  你恍然明白,其实张真源从未改变,只是自己今天才真正认识他。张真源也没有变心,他喜欢过你,但不是非你不可。他真正喜欢的,或许是像你一样的女孩子。

  接下来的话题你没有再听,你在张真源的学校胡乱地走着,走到一个人少的僻静角落,给张真源发了定位。

  直到天色微暗,张真源才到,走近的时候眉眼弯弯:“等久了吧?”

  他絮絮叨叨 解释那个采访有多重要,为自己来晚了道歉,清秀的面容上找不到一丝敷衍,可漆黑的眼眸里,你再也瞧不见自己的影子。

  等张真源说完了所有的理由和借口,你才淡淡地开口道:“我是来和你道别的。”

  张真源一怔,你接着说道:“我要出国了。”

  

  

【文轩】等一场经年大雨

7k+     已完结

00

  “后来,我建了很多很多房子,叮嘱他们免费对你开放,免你四处流落,无枝可依;后来的后来,我喜欢去海港,问一问海的航船,问一问他们,有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……”

01

  刘耀文找到宋亚轩的时候,他正站在路边吃五元一个多杂粮饼,一边吃一边抬头看天上的星星。

  他看得专心致志,以至于根本没听到刘耀文叫他。直到他又走近两步,认认真真叫了一声宋亚轩的名字,他才猛地回神,睁大眼睛望向他。

  朦胧夜色里,刘耀文穿了一件轻薄的黑色风衣外套,肩膀上落了一层路灯光芒。

  见宋亚轩半天没说话,刘耀文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发,调侃道:“怎么,傻了?”

  宋亚轩嘴唇一动,愣愣地跟他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:“……我好几天没洗头了。”

  他说话的时候,脸上表情还是呆呆的,像高中时候一样,硬生生用一身傻气冲淡了长相带来的疏离感。

  可刘耀文笑不出来,他勉强勾了勾嘴角,轻声说了一句“没关系”,然后安静地和他并肩站好。

  夏季的夜晚并不冷,宋亚轩拿着煎饼有些手足无措,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  他们身后是一间由车库改装成的简陋的小屋子,刘耀文垂着眼睛看他们落在地面上的影子,低声说:“跟我走吧,宋亚轩。”

02

  连刘耀文自己都记不太清,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宋亚轩的。

  宋亚轩在他们班,甚至是整个年级都小有名气。

  他上台进行自我介绍,外面的阳光落在身上,整个人白得发光。

  刘耀文听到周围的女生都在低声交谈,他托着脸随意地瞥着宋亚轩在黑板上横平竖直写下的名字。

  一开始,很多人以为宋亚轩应该是高高在上的,可他偏偏不是这样。

  他总是慢吞吞的,脑袋也很笨,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,每节课都仰着头好好听讲,可是成绩一出来,比那些不学无术的学生总是高不了多少分。

  男生寝室睡觉前夜谈,戏称他为“笨蛋美人”,一群人哄笑开来。刘耀文戴着耳机,隐约听到他们的谈话:“而且他真的蛮搞笑的,你们知道吗,他有七种不同颜色的笔,每次记笔记都手忙脚乱的,拿笔、放笔像在打仗,把我笑个半死。”

  刘耀文这次才真的笑了。

  关于宋亚轩的种种,身边的人多少会有提及,最夸张的一次,他一天内听到十次他的名字,可实际上,他们两个完全没有交集。

  宋亚轩留给他的唯一印象,是他偶尔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,留下的淡淡的青柠味道。

  他们就这样像平行线一样地度过了半个学期。有一天傍晚,刘耀文吃过晚餐,挑了一条幽静的小路往教学楼走,走到转角,一抬头看到宋亚轩坐在花坛边上抹眼泪。

  他踩落叶的声音吸引了宋亚轩的注意,他抬头看他,眼睛和鼻头都哭得红红的。

  四目相对,刘耀文抬手摸了摸鼻子,本来想若无其事地从旁边经过,可走了两步摸到口袋里的纸巾,又硬生生停下脚步走到他面前,伸手把东西递给他。

  宋亚轩似乎没预料到他会搭理他,小心翼翼地接过小包纸巾,嗫嚅着道了声谢。

  刘耀文垂着眼睛,看到他手上拿着一张不及格的数学卷子。

  注意到他的视线,宋亚轩手指头动了动,悄悄遮住左上角鲜红的分数。

  他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,轻飘飘地扔下一句:“如果以后只用一支笔记重点的话,说不定成绩会好一些。”

  其实他本意不过是随口调侃一句,可第二天宋亚轩的桌面上真的变得干干净净,只有一只黑笔孤零零地躺在角落。

  他手心里紧紧握着那支笔,脊背单薄挺直。刘耀文坐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,一边发呆一边想,怎么什么都信啊,宋亚轩。

03

  其实宋亚轩也并不是什么都做不好,他画得一手好画,参加过几个大大小小的比赛。

  老师点名要他画教室后面的板报,于是他每天晨读时都要拿着一盒粉笔到教室后面来。

  每当这个时候,坐在后排的一群男生便格外兴奋,一会儿大声读书,一会儿故意把笔转到他脚边。宋亚轩呆呆的,什么都看不出来,一次又一次蹲下去帮他们捡笔,一整个晨读都画不了几笔。

  老师觉得他进度慢,不由分说把他叫出去训了一顿,刘耀文就坐在窗口,看见他垂着脑袋委委屈屈地说:“对不起。”

  他心里蓦地觉得有些烦躁。第二天那些男生故技重施,他一个本子丢过去,冷着脸说:“有完没完。”

  瞬间,整个后排都安静了。没人敢惹刘耀文,他们帮他把本子捡回去,之后的半个小时都安安分分。

  大课间刘耀文从外面打球回来,眼尖地看到桌子上放了一盒酸奶。

  他拿起来端详半晌,余光看到前面的宋亚轩正用书挡着脸瞄他,一对上他的视线,他的目光又立刻转开,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。

  刘耀文故意拿着酸奶走到他面前,宋亚轩的神色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,他晃了晃酸奶,笑着说:“怎么跟收你保护费一样?”

  宋亚轩眨了眨眼睛,磕磕绊绊地说:“不是保护费,是……我送你喝。”

  他看着他说话不利索的样子,颇为好笑地说:“我平时不凶的,你害怕什么?”

  宋亚轩嘴巴张开又闭上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  “算了,”刘耀文耸耸肩,站直身子往后走,冲他挥了挥手里的酸奶,“谢谢了。”

  接下来的几天,没人再打扰他,宋亚轩火急火燎画得飞快,几乎是抽空就来画几笔。

  周五提前一节课放学,刘耀文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,醒过来的时候班里只剩下他和宋亚轩两个人。

  宋亚轩正坐在他前几排的位子上,仰着脸在看后面的板报。

  刘耀文睡眼朦胧地回头看了一眼,再转过头来的时候看到宋亚轩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。他花了几秒钟去理解他的意思,然后尝试着夸了一句:“很漂亮。”

  果然,宋亚轩立马笑起来,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,平时在班里,他很少会露出这样的笑来。

  他长得清秀,可是嘴笨,脑袋也不灵光,很多女生多多少少对他有些好感,男生却大多不喜欢他。

  大概是因为朋友很少,所以他买了很多小玩具堆在桌洞里,像是一排守卫兵。

  刘耀文一边揉脖子一边站起身来,对着还在傻笑的宋亚轩说:“你饿不饿?我请你吃饭怎么样?”

  他的眼睛又亮了一下,两只手搭在椅背上望着他,看起来无比欢喜。

  刘耀文带他去吃学校附近的牛肉面,他不太能吃辣,被辣得鼻子、眼睛都红通通的,老板送了他一杯酸梅汤,把他感动得不行,连着道了好几声谢。

  他好像很容易满足。

  刘耀文撑着脑袋看他的侧脸,带着笑叫他:“一棵傻蒜。”

  宋亚轩没听清,茫然地扭头看他:“你说什么?”

  那天刚下过一场雨,地上到处是一个一个闪着光的水洼。回学校的时候,刘耀文带着他一个个绕开,他就乖乖地跟在他身后。

  有同班同学看到他们同行,惊讶地回头看了好几眼,刘耀文一点儿也不在意,只是低头去看地上宋亚轩的影子。

  他脚步轻快地走在后面,刘耀文想,他们大概算朋友了。

04

  高二分科后,他们去了不同的班级。

  宋亚轩依旧鹤立鸡群,走在路上总会引人侧目。

  但他也有了朋友,两个班一起上体育课的时候,刘耀文看到他和一个男生一起坐在跑道旁的石阶上,叽叽喳喳地讲话,笑得眉眼弯弯。

  可没过多久,他又变成了一棵孤单的蒜。

  刘耀文坐在天台上吹风,正好撞上宋亚轩上来。他抱了一堆零食,看见他,露出有些惊讶的神情。

  温和的日下光下,宋亚轩脸上细小的茸毛都被镀了一层光。他把零食分给刘耀文一半,自己抱着薯片仓鼠一样“咔嚓咔嚓”地啃。

  刘耀文只挑了一罐饮料,慢悠悠地喝着,问他:“你是不是不开心?”

  宋亚轩啃薯片的动作一顿,摇了摇头,可一抬眼看到刘耀文安静地看着他,他嘴巴一撇,又难过地点了点头。

  刘耀文问:“有人欺负你了?”

  宋亚轩这次回答得很快:“他没有欺负我,是因为我说他长得丑让他不开心了,所以他也要让我不开心。”

  刘耀文难得呆滞片刻,继而失笑:“你说谁长得丑了?”

  他认认真真地说:“我是故意这么说的,因为他之前就是这么嘲笑我朋友的。”

  他严肃认真地板着脸,像在说什么天大的事情,可是说完后他又立马垂下眼睛,小声补充:“可我这么说了之后,那个男生就开始不让别人跟我玩,也不让别人跟我讲话,连我的朋友也不敢搭理我了。他们都说我很笨,很坏,一点儿也不招人喜欢。刘耀文,我真的是这样的吗?”

  刘耀文皱着眉头反驳:“你别听他们胡扯。不喜欢你的人永远有各种理由讨厌你。”

  宋亚轩点点头,可怜巴巴地问:“那你喜欢我吗?”

  他又这么一本正经地说着惊天动地的话,刘耀文一下子被饮料呛到,咳得死去活来。

  等他缓过劲来,宋亚轩还盯着他看,两只眼睛湿漉漉的,像黑葡萄。

  他伸手过去揉乱他的头发,顺便遮住他的眼睛,认真告诉他:“会有人喜欢你的,一定会的。”

  后来几次体育课上,他一个人落单,刘耀文就溜达到他旁边陪着。

  宋亚轩体质差,体测只能慢吞吞地跑,快到终点线的时候有人从后面超车,不小心踢到他的脚,他没站稳,一下子扑倒在地上。

  周围坐着的男生哄笑起来,刘耀文面无表情地扫开他们走到宋亚轩面前,径直把他背起来离开。

  他背着他往校医院走,等到了没人的地方,宋亚轩却忽然搂紧了他的脖子,声音闷闷地传来:“你再背我一会儿呗?”

  他说完就“嘿嘿”地傻笑了两声,刘耀文还没来得及说话,忽然感觉到一滴眼泪落在他的脖颈上。

  滚烫的眼泪,有点落在他身上,有的砸在了地上。他的手一点点地收紧,内心忽然无比难过。

  宋亚轩哭了好一会儿,断断续续地跟他讲:“刘耀文,我觉得我真的很笨,什么都做不好。我有时候特别希望能有一张船票,把我带到哪里都好,不要有人认识我,也不要有人讨厌我。”

  他背着他,几乎是脱口而出:“我就在这儿,你要去哪里?”

  宋亚轩,你要去哪里?

  当时的他因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而惊慌失措,背上的宋亚轩也突然安静下来,他听见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,不知道是他的,好的宋亚轩的。

  可后来,他又时常问自己这个问题,好几次夜半惊醒,他披着衣服走到窗边,外面天色未亮,他低声喃喃自语,没有人回应。

05

  刘耀文也曾经想过,假如他没有去国外念书,而是留在国内,和他在同一座城市读大学,他们之间的结局又会是怎样?

  刘耀文坐飞机离开那天,宋亚轩去机场送他。人来人往的大厅里,他反倒像是送人的那个,叮嘱了宋亚轩一大堆事情。

  等到必须要登机的时候,他敲了一下他的脑袋,又轻轻揉了揉:“你要记住,大学里的男生都很会骗人,你不要被骗走了。”

  宋亚轩嘴巴一撇,反驳道:“你也是男生,你也很会骗人吗?”

  刘耀文眼睛一弯,得逞一样地笑着说:“我不会,所以你可以等我回来。”

  他傻乎乎地盯着他看,耳尖有些红,小声回答道:“哦。”

  虽然宋亚轩又笨又迟钝,可刘耀文觉得,他应该是懂他的意思的。

  那一年,他们处于友达以上,恋人未满的状态,不小心碰到手都会悸动不已。

  他十八岁的生日愿望全部许给了他,希望他永远开心快乐,无忧无虑。

  可宋亚轩的生命里似乎总是诸多坎坷,他度过了无忧无虑的大学四年,二十二岁生日还没过,他的人生又出现转折。

  那年他父亲投资失败,把家底赔了个干干净净。他父母收拾东西回老家去了,只有宋亚轩没走,他拿着所剩无几的积蓄,在市郊的某个小区租了一间车库住下。

  他没找到工作,毕业前谈好的画廊也突然毁约,幸好他的迟钝在这时候发挥了作用,哪怕是蜗居在寒冷潮湿的小车库,他也没有绝望崩溃。

  可刘耀文做不到,他连毕业典礼都没参加,便坐了最快的飞机回来找他。

  他把他从小车库里带走,宋亚轩乖乖地被他牵着走,临上车前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,犹豫着说:“我很好的,你不要太担心我。”

  刘耀文点点头,帮他把车门打开:“不是白收留你的,我弟弟明年艺考,画的东西稀巴烂,你去辅导一下他,用来抵房费吧。”

  宋亚轩当年艺考成绩很好,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教人。过去教过他的老师说他画画全靠一口灵气吊着,是别人都模仿不出来的。

  而刘耀武的绘画功底是真的很差,宋亚轩看着他乱涂一样的色块半天说不出话来。刘耀武笑嘻嘻地在旁边吃小蛋糕,满不在意地说:“没关系啦,反正我家还蛮有钱的,养我应该不成问题。”

  他说完,眼珠一转,咬着勺子压低声音说:“所以,再养一个你也没有什么问题啦!”

  宋亚轩整个人都僵住了,神色颇为不自然地开口:“这……你不能这么想……”

  刘耀武哈哈大笑起来:“你还真信呀?我开玩笑骗你的!”

  宋亚轩一点儿都笑不出来,他晚上失眠,坐在飘窗上抱着抱枕看外面明灭的灯光,再远处是一片浓墨一样的夜色,像漆黑的眼睛一样注视着他,让人无端惶惶起来。

06

  宋亚轩紧张的样子太过明显,刘耀文便知道一定是刘耀武嘴上没有把门的,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。

  他把琐碎的杂事都处理好,带他去爬附近有名的雁山。

  现在正是淡季,雁山游客不算太多。他们没有做索道,慢慢地一阶一阶往上爬。走到陡峭的地方,他把手递过去,宋亚轩慢吞吞地拉住。

  刚到山顶的时候,下了一场小雨。他从旁边店里买了一把普通的油纸伞,带他去找挂满红缎绸的许愿树。

  他们两个站在树下,宋亚轩小心翼翼地问:“这里许愿灵吗?”

  刘耀文笑着拍了拍他的头:“不试试怎么知道?”

  他乖乖闭上眼睛。他的每一处都是很好的,大概就是因为太好了,老天都看不过去,让他的命运平添无数波折。

  等到他许完愿,他帮他去把绸缎挂在树枝上,宋亚轩打着伞,踮起脚把伞往他那边倾斜,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湿了一小半。刘耀文一回头看到的就是他如此狼狈的样子,他沉默良久,忽然抬头看着在风雨中飘摇的一条条绸带,轻声问他:“宋亚轩,你说这么多的人,他们都许了什么愿望?”

  宋亚轩呆呆地说:“我不知道呀……”

  他没忍住笑出声,轻轻擦去他脸上的雨水,温柔地说:“走吧。”

  从山上下来,刘耀文又带着他去逛周围的集市。街道两边是连片的小摊,上面小东西琳琅满目。宋亚轩一边看一边走,忽然觉得有些不对,抬手去摸脖子。

  刘耀文见他神色有异,停下脚步来问他:“怎么了?”

  宋亚轩有些无措,惴惴不安地告诉他:“你送给我的那条项链丢了。”

  那是刘耀文在他十九岁生日时候送的,银色的项链上挂着一颗雕刻精良的蒜头,他一直戴了这么多年。

  刘耀文放缓声音安慰他:“没关系,我再给你买新的。”

  可宋亚轩愣愣地看了他很久,最后摇摇头,轻声说:“没关系,不用给我买啦。”

  他发梢的雨水还没干透,背后是明亮温暖的灯光,刘耀文看着他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
  好多事情他没有告诉他,比如那棵许愿树早就被人用来求姻缘,那一对对并排的名字随风在半空飘荡,求的是长相厮守;他也没告诉他,他牵着他的手走过的桥里有一座是同心桥,他曾经见到一对对情侣手牵手来来回回地走,好像这样就能白头偕老。

  可相守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,他一直都知道。

  宋亚轩住在他家里给刘耀武补习这件事,终究还是引起了刘母的不满。

  他到底不是老师,教不出有价值的东西,于是每次刘母造访,宋亚轩都跟要打仗一样紧张。

  他如履薄冰地吃完了饭就赶忙回到自己的房间。外面一片寂静,他出来接水喝,路过书房,听见里面刘母刻薄的质问:“刘耀文,你知不知道你的眼光有多么差!”

  宋亚轩手脚冰凉,他一点儿也不敢动弹,听到门里的刘耀文一字一顿地说:“他很好。”

  “很好是吗?”刘母尖厉地冷笑一声,毫不留情地说,“你现在可以这么说,因为你还年轻。我告诉你,以后你总有一天会觉得他蠢,会厌烦他,会嫌弃他的一无是处……”

  听到这里,宋亚轩倏地转身,轻手轻脚地下楼。

  等刘耀文下来的时候,他正坐在阳台上的藤椅里发呆。刘耀文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,笑着问他:“亚轩,想去海边吗?”

  他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他,他在笑,可是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疲倦。宋亚轩点点头,轻声说:“好啊。”

  他们所在的城市没有海,两个人买了最近的一趟高铁去往沿海城市。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,刘耀文在空旷的高铁站牵住他的手,低下头调侃:“你看我们这样,像不像私奔?”

  宋亚轩抬起头,安静地看着他熟悉的眉眼。

  从十五岁到二十二岁,他身边的人来来往往,只有刘耀文一个人留到了现在。

  十五岁,他笨手笨脚,抱着班上的作业本摔了一跤,只有他的本子飞出去落在水坑里,整个都湿透了。正巧碰上他无意间路过,他吓得要哭,他看着他的样子憋笑,若无其事地说:“反正早就想换个本子了。”

  十八岁,他的父母忙于生意,忘记了他的生日,他从家里溜出来递给他两张车票,带他去邻市看了一整场烟火。

  二十二岁,他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义无反顾地前来找他,他是他生命里一道经久不息的光芒,可是他……

  可是他……

  凌晨的海边充斥着浓重的雾气,宋亚轩不远不近地跟在刘耀文身后,冰凉的海水没过脚面,他忽然停下脚步叫他的名字:“刘耀文。”

  他回过头来看他,眼底是一片疲惫的青黑色,眼里却带着笑意。

  他们之间隔着两米的距离,是他再难跨越的鸿沟。

  他抿抿唇,问他:“刘耀文,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?”

  刘耀文歪着头看他,忽地笑了,慢悠悠地说:“你说为什么?”

  太阳就在这一刻跳出了海平面,金黄色的光芒一下子洒满整片海滩,他听见远处有人在欢呼,可他们之间只有彼此的呼吸和海浪的声音,无比安静。

  他听见自己说:“就到这里吧,耀文,我们就到这里吧。”

07

  宋亚轩是悄无声息地离开的。

  某个早上,刘耀武一觉醒来去找他,他的房间就已经空空荡荡,只有桌子上留了一个白色的信封,格外显眼。

  他拿起信封慌慌张张地去拍刘耀文的门,却看到他早已醒来,正静静地站在窗前,不知道在看什么。

  刘耀武小心翼翼地把信递过去,小声问:“你们吵架了吗?你应该让着他一些的。”

  刘耀文浅浅地笑了笑,拍了一下他的头:“别管那么多。”

  那封信他一直没敢打开,直到晚上再次回到房间内,他总算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,拿出信来的时候手却依旧有些发抖。

  宋亚轩方方正正的字体映入眼帘,他不管做什么都很认真,写字的时候一本正经,一笔一划横平竖直。

  他写道:“耀文,我真的是一个很笨的人,我曾经有很多想要长久的关系,可最后都被我自己搞砸了。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,因为我真的觉得自己身上没有很突出的闪光灯,这让我觉得很害怕。耀文,你对我真的很重要,所以我更加害怕与你未知的未来。不知道呢还记不记得当初我跟你说的话,耀文,我终于还是决定拿上我的船票离开,我也不知道我会去哪里,那应该是一个很远的地方。耀文,遇见你真的很高兴。”

  刘耀文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,然后把信妥帖收好,像没事人一样洗漱睡觉。

  夜半最寂静的时候,他忽然惊醒。外面天还未亮,雾蒙蒙的一片白。刘耀文安静地看了良久,忽然起身,胡乱穿了一件衣服驱车赶去雁山。

  早晨的山顶雾气湿重,他打着手电筒一级台阶一级台阶地往上走,整座山还在安静地沉睡,他一点儿一点儿地找,眼睛酸涩难忍,却依旧没找到他那天丢失的项链。

  晨雾逐渐散去,山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,清俊挺拔的青年站在崎岖的小路上忽然落下泪来。

  他脑海中思绪万千,最后凝出来的画面,是当初宋亚轩被老师点名起来读作文,他声音清脆又柔和,一点儿一点儿地侵蚀他的心脏。

  后来没人的时候,他偷偷把他当时念的那篇作文抄下来,自己读了好多遍,每句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。

  那最后一句是什么,他略一回想便记了起来。

  他说——醉别西楼醒不记。春秋记梦,聚散真容易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【马嘉祺×你】宿敌

你的“宿敌”是马嘉祺。

  你们出生在同一年,生日只差三天,两家父母也一直是同事,是邻居。不可避免的,两个孩子各方各面都被家长和周围的人拿来比较。

  你比马嘉祺先学会叫妈妈,马嘉祺比你先学会走路。

  马嘉祺先学会从1数到100,你先学会26个英文字母。

  等到你和马嘉祺慢慢懂事,渐渐长大,一起上学之后,你们之间的“竞争”就更加白热化了,两人你追我赶,恩恩怨怨,纠缠多年。但你觉得自己和马嘉祺之间的暗暗较劲都算是比较良心的。毕竟你们从小就是同学,关系也一直不错。

  而且,马嘉祺甚至和其他人……都不一样。

  高二的时候,你的数理化念得有些吃力,这三门课的成绩忽上忽下,有点拖总分的后腿。你花了很多时间去努力,你觉得自己一定不会比别人差,尤其不应该比马嘉祺差。

  可有一天,你听到两家家长的闲聊。

  父母聊到最近一次的成绩,你的母亲对你的成绩不太满意,说你的总分比马嘉祺少了二十多分,年级名次差了好几十名。马爸爸却突然来了一句:“我看××的分都扣在数理化了,这也正常。女孩子嘛,小的时候是比男孩子聪明些,但上高中一般就不行了,尤其理科,肯定考不过男孩子的,不过这也没什么,女孩子文科比较强嘛。”

  你被这一番话堵在了门口,心里憋了一口气,又吐不出来。马嘉祺站在你旁边,只愣了一下,就走了进去。

  马嘉祺说:“爸,我们年级第一就是女生,她化学满分呢。”

  马爸爸被自己的儿子下了面子,气得追着马嘉祺揍,一边揍一边吼:“你还好意思说!你连女孩都考不过!”

  马嘉祺跑跑躲躲,还狡辩:“这跟男女有什么关系?你这是性别歧视!”

  你站在一边,一口气吐了一半。

  ——还有半口气,你后来全用在了学习上。

  到高三的时候,你和马嘉祺几乎打了个平手。你的数学差不多能拿满分,物理差一点,其他几科都和马嘉祺不相上下。马嘉祺也努力,就是有些粗心,数学容易丢分,但他物理很强,还去参加竞赛拿了奖。

  到高考前的模拟,你和马嘉祺把原本的年级第一压到了第三名。两次模考,一次你第一,一次马嘉祺第一,两次你们之间的分差不大。

  最终决战,就要看真正的高考了。

  你在那一场考试中全力以赴,考完之后也仍自信骄傲,但内心深处,也不免有紧张。

  这次是谁输谁赢呢?

  后来成绩终于揭晓,你拿了理科状元。

  你开心地跑去找马嘉祺,在他面前刻意强调了一次:这次我比你高三分。谁知马嘉祺竟然没有一点沮丧,点头认输十分干脆:是我输了。

  你笑了笑:马嘉祺,我觉得你就是这点好。

  马嘉祺也没问你“这点”是“哪点”,只是又对你说:下次我一定赢。

  既然还有“下次”的较量,那么,当马嘉祺和你选了同一所大学,同一个专业,又进了同一个班级当同学,甚至连社团都选的一样时,你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。

  所以你们的大学生活,也好像和其他人不一样。

  当别人在享受着比以前要轻松的校园生活时,你和马嘉祺却仍然和以前一样充实地比拼着,也仍然和以前一样,各有输赢——这是你们的“享受”。

  但你们毕竟不是小孩子了,总有不在一起的时候。

  马嘉祺加入了系篮球队。

  比赛的时候,你很自然地跟同学一起去看篮球赛,在场下为马嘉祺加油。但比赛结束的时候,你还没凑上去,就看见有漂亮的女生先冲了上去。

  女生直白又大胆,就在最热闹的篮球场外,用崇拜又仰望的目光,大声朝马嘉祺告白。

  马嘉祺很快拒绝了,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。

  女生有些不甘,问他喜欢的是谁。

  他坦坦荡荡:“是’宿敌’。”

  宿敌?

  马嘉祺说:嗯,我们总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,充满斗志,瞄准着同一个目标。我们势均力敌互有输赢,她觉得我这样很好,我也就喜欢她那样。

  马嘉祺转过头,看向了你。

  你也在这一个瞬间里,突然明白了,为什么他和其他人都不一样。